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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攸攸

发布时间:2024年01月15日 11:53  点击:

恰逢月明,两好友与我相约,说要趁着夜黑风高,借用一下渔家停靠在岸边的小舟一往湖心,去感受感受古人的风雅。
  我自是并无不可,况且最近的日子确实是有些沉闷了,让我也想要寻找一些未曾有过的经历。
  其实我们也未曾料想,一切竟如我们所期冀那般顺利。夏季的夜风总是能给燥热中的人们些许慰藉,临水蝇虫众多,但有帘帐遮挡,倒也只是聒噪,而未曾被扰得难以忍受。舟中人或盘膝或平躺,闲话阔别时日中的点点滴滴。船上窗口不大,恰能一路望见月明。我们总是笑着,不断提及一些被弃置在记忆角落的零碎,似乎生活从未像平日一般乏善可陈;我们幻想着长大以后的点点滴滴,总是嫌恶这日月更迭地太慢,让我们的未来变得遥远,纵使一路小跑也难以抵达。时光步步平缓,被人心远远落下。少年人只想要拉住时光,大步流星走向远方。
  水波荡漾,小舟被一点点推向湖心,子夜时分,月光从窗口溢满江水,或许是物理书上提到过的反射,我眼中的江面竟然亮如白昼,虫豸游鱼,岸边垂柳,好友笑颜一时间映入眼帘,让我怔在原地。在一轮明光中,我和时光有了一霎的对望。他就站在那里,似乎孑然一身,可我感觉,他在等待着什么。我未曾看清。这明朗的刹那只是随着月位的变动一同沉落西山,再无迹可寻了。而彼时我只是笑着,囿于欢喜,未曾有甚思绪。
  寒来暑往,日月更迭。今朝心血来潮,有意再去见一次明月,去感念一下少时的欢喜。儿时好友早已相去甚远,难得一聚,我只好独自一人去了湖边,去问船家是否能够小住一晚。一番软磨硬泡和讨价还价之下,最终还是答应了船家的价格,以三百元的代价,得了一晚可暂住小舟。
  现在的船只早已比当年要好上许多,而且船家还贴心地为我点上了蚊香,连蝇虫的聒噪也免去了。夜深露重,孤身一人,我却睡意全无。当年的那一幕早已被我抛诸脑后,可此时却如涨潮退潮时水中零落的贝壳,只是一点点浮沉,能够让我得以回想只言片段。我期待着能够再见到当年的情景,可惜月光不足以铺满江湖,水面也不复当年之景,直至启明星拉开了朝阳的帷幕,那一幕仍旧未曾复现。
  可我大概知道那时他在等待什么了。
  数十载攸攸,朝暮之间,这是我最后一次登船。
  光阴者,百代之过客。我早已随着那一夜的月光一道,沉入西山。可是他还是在等着曾经泛舟的少年人,这一代的少年,也依旧如我一般,大步流星,只是不知,星随时移,日月攸攸,是否还能够与我有着半分关系?
  少年时,我大步流星而日月徐行,待寒来暑往,恰是不复少年时。
  其实春秋的轮转与日月的更迭也从未为谁而驻足,但人们总是喜欢将自己的主观强加于日月,就如同那一日的月光,其实也只是月光如平日一般的垂落罢了,只是因为时景相宜,才让人难以释怀。
  那晚,或许我当真有幸窥见了时光的一角,可惜年少的稚气与热忱,让我全然不以为意。他曾将一切诉诸我,而我甚至未曾驻足。是啊,时光即便把一切诉诸我,我依旧会满怀热望的大步向前,也许世人谓之轻狂,可少年本该如此。
  时光向来是一位善于循循善诱的老者,能知其义者,唯有足够的阅历与强大的内心。
  高山流水,方乃知音;知时光者,唯有时光。或许,日月所言,唯有那位孤篇压全唐的诗人,方听得了大概。
  自此,唐代璀璨群星,尽居月下。
  人间渺渺,光阴攸攸。
  日月攸攸,百代如是。
  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作者:吕浩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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