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坐落在小街僻静一隅的一家花店,不起眼,因而客人也不是很多,老板是一位年轻的姑娘,叫尹舒,该怎么形容她呢,面如凝脂,眼如点漆,再好不过了。
小小的花店里弥漫着各种花的香气,百合、郁金香、向日葵、满天星……当然,还有玫瑰。
这是尹舒不知第几次看到这位先生来了,陈棠,每周的周天下午,总会来带走一束白玫瑰。这次来,还是那样。
“老板,要一束白玫瑰,不用包装。”
“好的,您稍等。”
尹舒仔细挑选着,每周都来买花,想必是送给很重要的人吧。
“先生不是第一次来我的店里吧,我瞧着有些眼熟。”尹舒边说边摆弄着手里的玫瑰花。
“嗯。”他似乎并不想和尹舒说些什么,显得有些不耐烦。尹舒也没再说下去,气氛有些尴尬。
“您的花,欢迎下次光临。”
“谢谢。”说罢陈棠便离开了花店。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尹舒有些好奇,或许是先生的面容过于俊朗,又或许是他对于玫瑰执着的热爱,让尹舒有些喜欢他。
过了一周,还是那个时间,正是冬天,外面下着大雪,陈棠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周身还夹杂着些许凉气。
“还是老样子?一束白玫瑰,不要包装。”尹舒说。
“嗯。”陈棠愣了一下,又很快点头回答。
“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叫我陈棠就好。”
“陈棠……好有诗意的名字,你好,我是尹舒,很高兴认识你,先生每周来买花是送给很重要的人吧。”
“是,一位故人。”
“那她一定很幸福吧。”
“不知道,我在等她。”
“真巧,我也在等一个人。”
之后,尹舒没有再说话,她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多了,把挑选好的玫瑰递给了陈棠。他接过,说了声谢谢便走出了花店。
冬天的夜要来的更早些,也可能是天气的缘故,让这天看起来已有些微微阴沉。陈棠小心地将花放在车座上,花上落了雪,现时已化成了晶莹的水珠,伴随着车身的颠簸落在了车座上。
这是一条小路,去往墓园。陈棠找了个空地将车停下,拿起刚刚的白玫瑰,花并没有完全绽放,还带着几朵花苞。
他来到一块墓碑前,将刚买的花放下,这是他的妻子海氏,准确地说,应该是已故的妻子海氏。
海、棠,海棠海棠,倒是两个极好的名字。
此时,尹舒的花店已经打烊,她正在整理这一天剩下的花,卖出的不多,蔫了的只好扔掉。还剩下几支玫瑰,不太新鲜,尹舒却把它们拿出来养在了卧室的花瓶里,倒是给卧室平添了几分雅韵。她看着这几支玫瑰,淡淡地笑了,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陈棠又来了。
“还是老样子。”
尹舒笑了笑,“每次都是送这一种,你也不懂得变通。”
陈棠不语。
“能和我说说她是谁吗?你等到她了吗?”
他沉默一会,缓缓开口,“她啊,一个故人——已故的人,我再也等不到她了。那你呢?你等到你要等的人了吗?”
尹舒不语,她把挑好的白玫瑰递给陈棠,她知道,她也等不到要等的人了。
卧室里那几支不太新鲜的玫瑰蔫了,尹舒把它们和今天蔫了的花一并扔掉了,它们再也不会绽放,连同海氏墓前的每一束,都停在了这场漫漫的冬雪里。(作者:刘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