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最先走的是老小,他签约了一家企业,实习期间上了班。送他走的时候多少还没有多少离别的伤感滋味。随着同学们的离去,特别是宿舍兄弟的相继离去,离别的伤感逐渐笼罩了心头,伤感气息越来越浓厚了。
W和F是南方人,他们两个都考上了研究生,票订的早。在同学刚刚开始走得时候两个人就走了。送他们的时候还没有多少伤感,只是当成两个人暂时告别校园,就当他们回了南方老家,就当他们回家过一个长假。
在那个时候我们都是在同学走得差不多的时候,L和女友H提出了分手,原因很简单:现实所迫,两个人天南地北,无法一起,所以他们选择了分手。分手虽然很平静,但是带给两个人的伤痛是无法言表的。记得他提出分手是在离校前的晚上,第二天很热,同学们都在告别师友准备踏上回乡或者去单位的征程,H和L正在我们宿舍进行最后的告别。两人从早晨8:00左右一直到傍晚,那么僵持着。傍晚时分,他们出来了,两个人谁也没说什么,地上是两个人大学四年照片的碎屑,所有的美好和记忆就像脚底下的碎屑,已经无法还原,将要随风而逝。我知道,飘落的不仅仅是两个人山盟海誓的爱情,宝贵的四年的美好的生活也让它带走了......
H就这么走了,当身影消失在楼道深处的时候,L回到了宿舍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行礼。
我非常理解L难过的心情,我依稀听到了他心碎的声音。我和老大送的他,在汽车即将开动的那一刻,L哭了,说:“对不起兄弟们,对不起h”。我和老大一直安慰他,L走了。我和老大坐上了回校的车,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第二天是我最难以承受的一天,是我最为伤感的一天。这一天宿舍的兄弟们都走得差不多了,老大也要走了,他考上了北方的一所高校。我和老大默默坐上了通往车站的2路汽车,20多分钟的路程感觉转眼间就到了。
在候车室等了不大一会就到点了,老大提起手中的行囊说:“二弟,回去吧,后会有期,我会常回来看你的”。那时,我知道老大是在安慰我,我明白,兄弟们一旦分开就意味着相聚的遥遥无期,分开以后的再相聚就成了梦想。现在看来自己当时的想法是十分正确的,老大从毕业到现在也没有回来看我。这些鸟笼里面飞出来奔向天边的小鸟,有些可能分开就意味着永别,可能一生都不能再想见,即使若干年以后能重逢面对的又怎么会是今日的你我啊!
老大即将转身进入检票口通道的那一刻我真的忍不住了,完全没有了男人的坚强,抱住老大痛哭流涕。想想四年来大哥是我的靠山啊,宽厚仁慈的大哥四年来给了我莫大的帮助!老大是我的出气筒,什么时候心情郁闷了我就拿老大出气,老大总会在我发火完之后憨憨的笑笑或者到拉我到操场上的草坪上畅谈,直到我的不快随着山风漂去他才达到了救兄弟于火热的目的。难忘大一下学期,在我因为学习成绩不理想被撤销了班长职务的郁闷的时刻,老大找到我,说咱们搞推销去吧!我说好啊,我们说干就干。我们先筹措了资金,周末从西郊的批发市场批发磁带,还有袜子,然后到农大、泰医、财校、师专逐个宿舍敲门推销。在收获与付出的交织中我渐渐忘却了内心的伤痛。每当收获较多的时候,老大总会领我到岱庙附近的小酒馆喝上两盅,然后乘着醉意爬到泰山收费处的山腰上遥望脚下宁静的泰安小城。解脱之余老大带着我去自习室,到图书馆看书,到1号教学楼7楼去上自习。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我总于走出了困顿,学习成绩后来也搞上去了,学年结束还得了奖学金。我知道这里面少不了老大的功劳。
老大甚是憨厚,典型的山东汉子。老大喝醉的时候比较可爱,一次老大喝醉了竟然把四弟的后背当成了烟灰缸,惹得宿舍狂笑不止;毕业前的那天晚上,老大喝醉了,领着宿舍的兄弟一阵痛哭,我知道老大的心情和我们一样悲伤,作为大哥实际要比我们承受的更多。
老大即将走出检票通道的时候,回头冲我摆摆手,说:“老二,回去吧,注意身体!”他再也没有回头,在通道拐弯的时候,我看到了老大的手在脸上抹了一下什么,我知道,那肯定是泪水……
走出候车大厅,面对着眼前的广场,我一下子茫然了,不知道了东西南北,心里面完全空了。我向一个完全没有了意识的木偶,爬上了2路公交车。
回到宿舍的那一刻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宿舍力凌乱不堪,地上扔着的碎纸片、方便兜,床上卷着的棉垫子、破凉席,桌子上摆着的是前天晚上宿舍兄弟们喝酒后的空荡荡的酒瓶子,行礼床上是兄弟们没有带走的东西,我在宿舍收拾了整整4个小时,我把兄弟们用过的东西过滤了一遍又一遍,我实在不舍的丢弃了任何一件沾有兄弟们强烈气息的东西。
老大丢弃的背包,老三的书架子,老四的小刀,老五的四、六级词典,老六的收音机,还有老小的盗版的《中国通史》,统统带走,总之,能带的都带上了,宿舍门关上又打开,唯恐丢下什么东西,进去再翻一遍。其实什么都可以带走,记忆是无法带走的。这间不大的居室,充满了了我们太多的喜怒哀乐,无数次的夜谈阔论!不愿意学习或者累了可以躺床上睡会儿;郁闷的时候可以在宿舍和兄弟们不用顾忌什么的倾诉,或者海骂上几句,还可以买上几个廉价的小菜喝上两杯;高兴的时候可以在宿舍里嚎上两嗓子。这是一片多么自由的天地,你可以无拘无束,多么惬意的地方!往事,往日的点点滴滴一点一点浮现在眼前,多么的不舍的!可是你还是要离开,等到确定没有什么的时候,我下定了决心要离开的时候,我又扫视了一下屋子里的东西。一眼能看到的是老大前天晚上喝醉后写的几个字:别了,科大!别了泰山!想想数天前如此温暖的一个小窝,随着分别的号角而变得如此的荒凉,混乱。想想,数天前还是兄弟们欢歌笑语,如今已经各奔东西!望着周围紧锁的宿舍门,我知道自己也要必须离开了。我又一次抚摸了一下兄弟们的床铺,终于锁上了那把锁。我知道,这把锁也锁上了我四年的永恒的记忆,我要走了,我不得不走了!
锁上门,转过脸,眼泪又一次顺着脸颊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