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读过梁衡先生大作“宋朝的雨”,印象最深刻的一点无疑是苏东坡与杭州相遇,也是梁衡先生与西湖苏堤、白堤相遇。那是一场跨越千年的雨,也是一幅跨越千年的美丽画卷。
苏轼迎风而立,站在苏堤上,仿佛在等待着谁。是一场绵绵细雨,洗刷着时空的污秽。雨停时,一首千古绝唱脱口而出。“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这是时空中遗留下的宝藏,更是对后人的期待。
终于一场雨悄然而至,是一场春雨,雨是静止的,是细腻的,在无风中自由下落,万物正在悄然复苏,完美诠释了“润物细无声”。这真是一场生命之雨。此时,他正在听雨,雨中充满了仇恨,可为何还要滋养初春的生命呢?新生的都是腐蚀的,也是污秽的。旧生才是真谛,才是万物之根。旧生带动新生,而新生却陷入时空等待被洗刷。
先人听雨,郑愁予先生“听听那冷雨”,是用心去听,是灵魂和这个纯洁的世界接触。“我哒哒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戴望舒的《雨巷》,如今再读,依旧可以感受到那年世界里的黑暗,无边无际。在黑暗中却透漏出一丝光芒,雨依旧在下。今人听雨,除却追随子美深夜茅屋中感叹忧国忧民,除却仰慕义山西窗剪烛畅谈思念之情,除却敬佩子瞻沙湖道遇雨却竹杖芒鞋的豁达,人是听不到雨声的。他们打破了桎梏,飞出了牢笼,展开着双翼,只身为灵魂,等待着灵魂。今人心里却是杂念的雨。
在外卖小哥雷海为与北大高材生彭敏的终极对决中,至今我还记得康老师那句话,这是一个外卖小哥该有的想象吗?他做到了,康老师震惊了,观众们震惊了,“雨”也震惊了。殊不知,雷海为已度过了无数个“剪烛西窗,夜话巴山”的夜晚。这是一场夜雨,无声无息,即便路上魂人不能发觉。多少人已被魂化,像傀儡一样被操纵,被玩弄,强迫着去生活却又被生活强迫着。即便这样,又有多少人早已丧失理智,人心不古。若是梦中遇雨,撑开一把伞,独自走在幽深小径,凄冷悲寂,凌风拂过耳畔,却吹不去已沾的雨。
雪野茫茫,一颗孤寂的小草有梦吗?寒冷中,它怀着一个取暖的信念,等待着春回大地时,以两片叶的姿态向它问好。候鸟南飞,一只离群的大雁有家吗?迷途中,它怀着一个方向的信念,等待柳暗花明之时,以英勇飒爽的姿态向它奔去。一个追梦的少年,此刻正手托腮坐在窗边冥想,外面确是无尽黑暗,窗外一片紫藤萝,在雨中,宛如一片瀑布,爆紫爆绿。雨依旧在下,仿佛比刚才更尽兴了。少年望着远方,望着这被污浊了的世界。
少年踏步在楼梯上,望着午时窗外斜风细雨,看着如初春般的生命,嘴角一抹微笑,转身奔向那抹墨绿中去。(作者:李增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