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忘不了《人生一串》第三季第一集,主题是探讨烧烤烤串的食材独特性,他们把镜头对焦了齐鲁腹地淄博。
纪录片中说到了淄博烧烤中必不可少的葱,山东人为什么爱吃葱?首先是山东人比较豪爽,就跟大葱一样,直来直去,清清白白。又提到了用来将酱料、葱和烤肉卷起来的小饼,这酷似环形山的地貌,就是小饼的表面,如果碳水爱好者,徜徉其间,很难抵挡麦香的诱惑,用自然发酵的老面做酵母,揪起能与苹果肌共振,韧性十足,经过高温的瞬间挤压,香气在饼皮上慢慢散发,对饥饿实施降维打击。
淄博的张店、博山、临淄和淄川的居民有时还暗暗较劲哪家的最正宗,但大都是食客自己用烤架去烤肉,听着五花肉在烤架上冒油的“滋滋”声,闻着随着时间,炙肉升起的油烟味道变得更加厚重。
我忍不住想起我第一次吃烧烤。小时候,妈妈担心我自己在家有危险,每次离开之前会把我反锁在家里。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很懂事的,但有一次妈妈离开一会后就忍不住哭鼻子,胖短的手努力挤进冰冷的狭窄门缝,去扣动那个小小的门锁。可那个时候太胖了,胖乎乎的手在门缝里卡住了,坚硬的门缝紧紧钳住手背,手指头迅速充血,随着时间流逝,清晰记得手指已经僵硬了,疼到最后是发麻,我想哭可是被邻居那个小孩看了会被笑话,努力往后拽手,但手的骨节此时好像随着充血也变大了,硬拽很疼,后来右手轻推晃动门,卡住的左手被门缝反复摩擦,虽然疼痛,但是门缝松动变大了,我最后一咬牙狠狠心把手拽了回来。
妈妈回来看到淤青和红肿很心疼,于是补偿我,领我出去吃烧烤,那是我第一次听说烧烤,妈妈告诉我烧烤有签,一只手也能很方便地吃。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人,对夜晚下人声的喧闹、灼热鲜香的空气、男人脚下的酒瓶都感到很新奇。我看到有比我大三五岁的姐姐,她们很爱笑,笑起来脸上不会像我那样肉嘟嘟,穿的衣服也很漂亮,她们也转头看我了,我永远忘不了他们眼里的友好和开朗,我忍不住笑,她们也忍不住笑,原本因为年龄和外貌不自信的我,突然感觉这个烧烤摊真好。大家坐的小马扎都是一样高,彼此看待都是平视,没有厚厚的车窗和房间玻璃隔开;大家身上的味道都是一样,谁都不会攀比自己的衣服有多白净清新,香水有多好闻;大家的坐姿还很一致,没有谁会跷着腿斜睨他人,这样的人在烧烤桌椅前是吃不到肉的,俯下身子认真瞧那烤着的肉,才不会烤焦,才能吃到肉。
隔壁桌子还有人在喝酒,我眼珠子灰溜溜转,每当他们喝完一瓶我就数一瓶,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没喝醉,我却数醉了,早就不知道他们喝了多少瓶,只记得他们痛快畅饮的豪爽场面。
我和妈妈都很喜欢烧烤店的特色花生,酸酸甜甜的同时还很酥脆,里面的洋葱也有一种甜丝丝的香气,辛辣变成辛甜。妈妈给我烤了很多串羊肉,我第一次吃这种没有膻气味的羊肉。太满足就忘记了左手的疼痛。
夏季夜晚有些凉,那天的小广场,很开阔很热闹,天上星星闪烁,我感到我好像和世界、和周围人的关系变得很近,我看到无论穿得好与不好的人都会吃烧烤,想到他们有人白天也许是严肃的老师,严谨的医生,农民,异乡者,还有我这个白天大哭过的人,无论年龄和身份,大家都会相遇,也都会走向同一个地方。
这是属于百姓的合乐,是人间的烟火,能为白天的疲惫和伤痛划一个句号,一杯热酒,人生一串,品味着快意和鲜活。(作者:袁舒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