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逢着这萧瑟的季节,夏的酷热刚刚被秋风轻轻拂去,辽远的天空就已不紧不慢地向着大地投下一层蓝灰色的薄幕。正午的阳光冷不丁的穿透绵绵云朵,将纯净的空气分割淬炼出钻石般璀璨的光泽。而我,总能于偌大校园里,在正午二点时分与小径上蓬勃生长着的雏菊花打个照面。
我无数次暗暗艳羡她们拥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永远无畏地扬着头,仿佛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热烈且奔放地表露自己。而与此同时,我凝视着身畔往来的人群,觉得小雏菊们显得可怜起来,她们也许不知道,过于迅猛地绽放过后,即是荼蘼。
正值初秋时分,转过开满雏菊的小径,坐在三层楼高的教室里,只是正常的微微吸气,一股香气便向我袭来,我恍惚了一下,原来,秋天真的裹挟着桂香袭来了。整个校园在空间上都被这馥郁的香气包裹着,它以一种不动声色的凌人姿态,宣告着自己的主权。如此,桂花只得落寞地立于某个角落,只是默默地注视着。
忆得李商隐那句 “留得残荷听雨声”,或许彼时,心中之景也想必是荷败蕊残了。又有唐寅于手植的桃树下饮酒徜徉,向着灿然桃花诉说心中的无限苦闷,可也只能慨叹一声,自己,与这桃花,与这盛世太不相符。
依我之思,观花,饮酒,亦不过是自己心境的表达与宣泄,独立于自身之外,以一种不俗外物的身份,供我们抒发内在的情感。试想,单单只是饮酒,微醺实是最好的状态,只是浅尝辄止,兴味盎然中既不会浪费过多的话语,且不会感受到嘈杂的空气,又能稍稍放松一下,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纵只是三言两语,就都懂了。
若是梦中出现这样一幅场景:千百朵百合花开放于悬崖边上,当视线拉近,我会希望,她们的洁白花瓣只是微微张拢,风过,只是轻轻晃动,那便是能诉说世间一切美好的画面了。诚因如此,心中就忽的腾起一种希望,一种我似乎能看到她们渐渐舒展开来,继而缓缓走向衰败的全过程的希冀。“水盈则溢,月满则亏。”同样,不希望花残,酩酊。
微风吹皱池水,漫山桃花含苞欲放,与挚友三五人推杯换盏,待到月挂梢头才归。这曾是李娟的夙愿,当初不解,现如今看来,实是至美之景罢。愿经年之后,几度春秋回首望,嘴角会有上扬的弧度,山川依旧,此心不改。(作者:卢圣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