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们在一起。
可我恶狠狠地打了攻击她的陌生人
于是,黑色的破败小屋成了我的新家
早晨迎接我的是艰难穿刺监牢铁窗的浊黄曦光
是硬且干的米饭,脏且浑的水杯
是繁重的做工,无边的谩骂
是头发的蓬乱,眼神的空洞
我有一个吱呀作响的高木凳子
我可以踩上去,踮起脚,趴在窗上
看外面原本丑陋的沟壑
和我一样衰败的树木
竟才发现它们也有自己独特的可爱
我猛烈地吸着外界自由清新的空气
如镇定剂,抚平我胸脯的痛
叫醒我的是老鼠的吱吱作响
坚硬床板给我的不适按压
薄被中散发出的刺骨的凉
如此一天天的反复
只有墙上细长的爪痕记载着我的苦闷
终于等到她来见我
我因不打理而长进耳朵的长发
和她总梳理却脱落将尽的头发
我们都惊讶于这本亲昵而又熟悉的摸脸
现竟有些陌生和磨砂感
两只手穿过铁栏交换着温度
载着有她热泪的饭
和有她气味的手帕
这一次,她在我贫瘠的沙漠中强插入一棵树
自此,我爬上这树
不止看的是星,是月
更是星光,是月光
日光也装进了我的眼中
风雨也装进了我的眼中
自此,一棵棵树住进了我的心里
每天都有抽新的枝条,绽放的花朵
森林取代了沙漠,清流取代了干涸
那年,我三十二岁,她来接我回十年未见的家
一路上青春爱情的打闹,和我俩成熟的无言
都让眼眶盛满了奔涌的岩浆
迎接我的是四位年过半百的老人
喜悦和悲伤从推开门的那刻翻搅在一起
原来我还活在这世上
我的世界的中心
只是随我变老了十岁
未曾转移,也未曾移动
(作者:谢成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