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是怎么和她认识的呢？过程真的很有趣。第一被她的名字贯入双耳，是在本宿舍那晚的的卧谈会上。我们宿舍共有四位男生，他们三个在去年大一时都把自己的女朋友手到擒来,这似乎就决定了每晚的谈话内容及嘈杂程度。令我叹服的是他们三个的交际能力，每天晚上总会有一些乌七八糟的陌生的女生的名字，从他们滔滔不绝的口水中活灵活现地爬出来，似乎全中原大学各大院系的胭脂粉黛，无一不在他们狼眼的监视之下……

 

　　我不确定自己枯燥乏味还是八面玲珑，文雅一点说是有点超凡脱俗的内涵而已，反正不至于被说成古怪。无可狡辩的是大学生活一年多，眼前晃动的竟只有同寝室他们几个的老脸，非男士的半边天更没有涉足过半步。高中时代与非男士的交往就很有礼貌，以至于已经忘光了她们的芳名。升入大学后发觉自己所在的建工系似乎没有女生，也想不出不动用脸皮就可以认识外系美眉的途径，因此“非礼”的事情索性一概免之，保持了温文尔雅的面目。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脸皮之磨练，更非一日之功，所以叹服他们三个的交际能力，更佩服的是他们的脸皮……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我这个不知书达礼的书生斯文的程度跟读圣贤书的时间形成正比关系，索性斯文成了木纳的整天背着书包走着三点一线的大漠游侠。因此每晚的卧谈会是我听到女孩名字的唯一途径。

 

 

 

《二》

 

 

 

　　致力于恋爱事业的大学生有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大多却总有一丝无法释怀的内心深处的恐慌。他们减轻这种恐慌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周围的人全部恐慌。我是我们宿舍里唯一没有女友的斯文儒生，自然就成了卧谈会上的众唾液之的。

 

　　卧谈会有时就是对我的批斗大会，我的罪过象是罄竹难书，都是因为没有女友。“你在本宿舍内搞小个人主义，脱离了群众。”“你犯了资产阶级自由主义错误，有女友才是正统。”“你犯了机会主义错误，认为恋爱可遇而不可求。”“你受小农经济意识影响严重，认为请女孩吃饭是不正常的事情。”……其实，如果请女孩吃饭可以只请一张大饼，那我绝对会认为这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为了让耳朵免受酷刑，我曾声泪俱下地检讨自己个人问题上的严重的理论错误。教授曾精辟地概述过政治，说政治就是在最大限度上的妥协退让，我一向坚信不疑为交往准则，并因此丢尽了面皮。岂不知秀才遇见执意要抢钱的兵，还罗嗦什么狗屁政治？我虽然信誓旦旦要做正常的新时代青年，但他们对我还是不依不饶。

 

　　批我批得最一针见血入木三分的是睡在我上铺的陈泉，他深刻地指出我雄性激素分泌异常，所以失去了找女友的内因，还标榜我是本系仅次于他的帅哥，不去泡妞简直是他妈的浪费国家资源。这个来自青海的西北彪形大汉，没有人知道他的确切体重，但是只要见过他的人都绝对不会有对他采取暴力的想法，这使他与周围人的关系都十分的融洽。如虎添翼的是他骂起人来口水四溅，极端不雅，所以与其和他吵架被毁清誉，不如直接对他施以暴力……

 

 

 

《三》

 

 

 

　　第一次听到她名字的那晚卧谈会结束后，王杰反常地独自激动到凌晨一点钟，害得我蒙头两个多小时仍然无法安然入睡。这个来自广东的极象蜡笔小新的白净奶油小生，一向以追女生的炮弹速度闻名天下，其工作流程非常简单但是非常实用，而且酷得要命，无非是索定目标——电话预约——边吃边聊——掏出钱包——打开钱包——甩出钞票——搂于怀中——搞定收工。玄机奥妙恐怕正如他的第一代女友阐释:“他给女孩的第一印象总是个毫无心计的纯情大男孩，让她们失去了一切防备。”她哪里知道，用“纯情”来形容王杰，就象形容西门庆大官人一样的妥当……

 

　　见到美眉导致心潮澎湃感慨万千，吟诗作对引吭高歌也好，鬼哭狼嚎慷慨陈词也罢，都不会超出一个正常人的正常忍受能力之外。令人发指的是他的感慨总只有一句：“王璐，蛮不错的女生哦！”一直用听起来极度虚假的陶醉似的抑扬顿挫的语气，不停地把这句话反复重复上七八百遍，中间还夹杂着神经衰弱似的嘿嘿傻笑，这实在比一个乡下老大婶骂人时更富有招人挥拳的魅力。好想掀开他的被子将他一把揪起扔在地上猛跺几脚，然后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破口大骂：“你他妈的就不会换一句吗？”只是那样的话本人的正人君子形象岂不是毁于一旦？所以只能咬着碎牙做深呼吸。突然听到其余几个室友的牙齿也在咯咯乱响，呵呵，原来他们也已经忍了很久……不知谁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掐死他！”马上，群起而上，接着就传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

 

 

 

《四》

 

 

 

　　我是建筑工程系土木工程班的学生，整日用怪异的眼光在钢筋水泥沙子砖头中寻找诗情画意。去年曾装模做样地倒背着双手在校园的工地上溜达，一个搬砖头的民工哥们儿主动跟我攀谈，他问我学何许专业，我挺胸答曰:“土木工程！”“哦，咱哥儿俩一个专业！”他犹如找到知己似的猛拍我的肩膀，搞得我象一根钢筋直直地插在原地n分钟……

 

　　陈老教授的专业课最近讲得越来越稳健，稍有走神，必然神昏颠倒，最后酣然入眠。在这个几乎没有美眉来调节气氛提神醒脑的男人世界里，瞪亮眼睛面对现实的确需要咬牙切齿的毅力。上午的课还不到半个小时，我周围的不少同学便纷纷头与课桌亲密接触，开始甜甜的去幻想砖头石块之外的事情。突然发现王杰的那双平日上课毫无生气的死鱼眼，现在竟然明眸璀璨精光四射，如果不是昨晚我们对他下手时惊吓过度导致现在精神错乱，那么对他来说，附庸风雅一句：他奶奶地，山雨欲来风满楼呵……

 

　　晚上卧谈会上王杰果然说出了他的暴风雨般的大事。对于一只激素不调的饿狼来说，还有什么更大的事情胜过发现了肥美的猎物呢？望着猎物垂涎欲滴的瞬间，正是狼眼被刺激得最灼灼发光的时刻。

 

　　“我喜欢上历史系的那个叫做王璐的女孩，我的心脏用最快的跳动证明了我的判断。但是大声对各位声明：我绝对不是在迷恋她的美色。让我动心的是她那超群脱俗的气质。即使她一点都不漂亮，我也会报守残缺……”

 

　　王杰说话总是坦白到让人一听就知道虚伪透顶，还是陈泉的话离地球近一些，只是听起来少了点文化：“说那么多软蛋有什么狗屁意义？漂亮才是他娘的硬道理！漂亮者，女人的最大资本也。如果一个漂亮的女人不能让所有接触过的男士动心，不是因为他有任何的别的缺点，而只是因为她不足够漂亮……”

 

　　陈泉的这个“女人资本论”听了就象眼睛和嘴巴同时挨一重拳，让人懵得摸不着门路，嘴巴又说不出话来。他一向视自己为菩提树下的如来，从不厌倦给我们这些芸芸众生重复可以得道升天的经文。其实公理开始大多都是很狗腿的，只是重复得多了，也就成了大家公认的道理。所以我们再次听了他的大论，竟不住地都点头称是。他也在极度的兴奋下摆脱了理论，联系到了实际：“我喜欢她就是因为她真他娘的漂亮，可是我陈胖子已经有了女友，不是他娘的不可以一心多用，实在是怕我的女友用菜刀帮我减轻体重。”

 

　　“哈哈，陈泉，你是我的亲兄弟哦。乘让啦，我的春天，灿烂的春天！明天是周末，我会骑上我的白马(自行车)，佩带上我的宝剑(钱包)，用最优美的姿势拉开长弓(打开钱包)，把我的丘比特之箭((钞票)，射中明天的辉煌(搞定)！”

 

　　鉴于王杰今晚的激昂程度空前绝后，我们三个也空前激昂地不约而同地喊了一句：“我们‘精神上’支持你！”

 

 

 

《五》

 

 

 

　　王子清早就迎着朝霞踌躇满志地出征了，我的心竟也莫名其妙地成了磁悬浮列车。我在担心什么呢？是对有机会接触美女的人的嫉妒？还是由嫉妒而产生的愤愤不平？大概鬼的首领都不知道。即便这个高贵王子已经有一顿饭搞定一个MM的经典传奇经历，但我心中一直萦绕着一个极端怪异的信念：“如果一个美女在一柱香内被掠走芳心，不是因为追逐者技术高超，而是因为她不足够漂亮……”

 

　　晚上，出征回来的王子的惨状证明了我的观点，神情恍惚目光呆滞，王子又变回了王杰……奇怪的很，我竟然有了幸灾乐祸的甜蜜感。好奇的我们几个飞速洗刷.关门.脱裤子.关灯，开始了全宿舍人民关于其神秘女孩的第三次卧谈大会。

 

　　王杰今晚的语气让我明白到疯癫的文人大多是受到刺激演变过来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夙愿难偿，死不归土。黔驴技穷矣！今天早上我先托内线转达了我的情书，中午我就打电话约她吃饭。情书自认为惊天地泣鬼神，莎士比亚的名言我用了二十三句，网上抄录的经典话不下百句。打电话旁征博引，妙语连珠，快刀斩乱麻。我究竟失败在哪里了呢？唉……王璐，蛮不错的女生哦！”陈泉：“你不会又要‘蛮不错’上几百遍吧……再接再厉嘛！”王杰：“唉，我已经打草惊蛇了，失去了设计邂逅的机会。列位仁兄，救我！谁能帮我约她出来，我一定重谢他！”陈泉：“搞了半天你连约都没约出来呀，你这高手都不行，我们这些粗人就不用折腾了。重谢是物质上的？要是动用武力的话，只要你请我暴搓一顿，说，咱打谁？”陈泉的西北口音“咱打谁”说得极端憨厚。我说：“约她用的电话费和写情书用的稿纸费你出吗？”王杰：“当然，只要你能帮我把她约出来，电话卡我有一堆，你的情书写了几页，我就请你几天的大餐！”王杰虽然是个名副其实的富家子弟，但平时的慷慨程度就象他那白净的下巴，一毛不拔，可见他这次已经意乱情迷到迷失本性的程度了。我感慨有钱人发泄时也比普通人舒畅和彻底得多。记得“请吃大餐”这样的豪言壮语，云游梦境时我也曾小声地发泄过……

 

 

 

《六》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是如果“勇夫”足够穷，“重赏”的标准自然就会大打折扣。王杰请吃“大餐”的承诺的确很有诱惑性，这就是我答应他帮他试一试的外因。

 

　　与狼共眠一年多，耳濡目染，我对狼性文化的研究已经到了望穿秋水究本质的学术水平。坦白说，我实在不敢恭维他们的思想，但难免受其潜移默化。其实，我心中还有一道伤疤。这就是我传奇的“征婚事件”。

 

　　那是一年前，一个神秘者在主教学楼门口冒名贴出了一张“征婚启示”。

 

　　　征婚启示建工系赵鑫，男，未婚，身高178，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有房有车有存款，急需老婆一名或若干名，望有意者从速。

 

　　联系电话：*******

 

 

 

200*/11

 

　　主教学楼是全校最繁华的地方，在这里贴出这样思想先进的东西一定会让一个人声名远扬。新人类都讲究个性唯美，如果不能美到突出自己，干脆就装扮得让人毛骨悚然。反正讲究的就是一个深刻的印象。所谓个性者,极端也，显示自己的能力嘛，又何必去走平庸的中间路线？所以我想大家看了这张文字至少应该不会否认我的个性……万众瞩目下，我撕下这张启示，发现围观的许多女生对我眼放白光，仿佛闻到了自己身上的烤肉味。我想她们对我的第一印象一定还算深刻……

 

　　纯朴善良的陈老教授对此事在我的作业本上批示道：“你的作业尚属认真，但对待个人问题应该注意影响。年轻人的心情尚可理解，但表达方式可以适当委婉……”

 

　　由于打印的启示查不出笔迹，所以一切都只能猜测。凶手这个玩笑开得实在太不含蓄，无异于直接送给我一块牌匾：东亚病夫。心理的创伤往往是制造变态的根本原因，是的，帮助这方面的风云人物王杰去泡妞无疑是证明中国人不是东亚病夫的最好机会.

 

 

 

《七》

 

 

 

　　12月21日，也就是王杰约王璐失败后的第一天，下午二时二十分，我把在两个小时内一气呵成的代笔情书甩在了王杰的手中。只是淡淡地说：“这是替你写的情书，有三十页，成功后别忘了请我一个月的大餐。”说完冷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甩头，杀手般地扬长而去。留下了惊讶得大张其嘴的王杰，瞪着眼睛数那情书的页数……

 

　　12月21日晚10：48，在同寝室他们三个一片的瞠目结舌下，我悍然发动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电话约人攻击战。“喂，你好，请找一下你们寝室的王璐。”“好的，稍等……”“喂，我是王璐，请问你是谁呀？”听觉神经猛地被电话那端传来的南方口音的女孩的声音甜了一下，耳朵不禁一颤，我想这个女生平时一定非常爱吃糖果。“哦，我是刘——德——华……”“咦？你是谁？刘德华？”“很怀疑吧，刘德华会有这么好的运气给你打电话吗？不会，所以我不是刘德华……”“呵呵，那你是？……”“我是不是有点象一个天外来客？”“恩，你搞得这么神秘，真的不大像地球人，呵呵，你怎么搞得像个外星人？地球是很危险的，你快回火星吧……”“外星人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可以看得到地球上的你么？不会，所以我不是外星人。我是一个希望你今晚快乐的书生。”“哦，呵呵，你是今天代替王杰给我写信的那个‘神秘者’吧。我听得出来一定是你，因为你在信里也爱称呼自己为‘书生’的。”果真是江湖高手，一个“书生”就暴露了自己。我吞了刚刚被甜出来的口水，咬牙继续扔炸弹。“哇，王同学真的是冰雪聪明，这么快就猜到了，呵呵。读我写的那封信一定浪费了你不少的时间吧，我向你道歉……”“恩，那封30页的信的确写得很出色。你倒挺擅长对人物的细节描写哦。你把王杰写得很真实也很让人感动。”“谢谢夸奖了，在你收到的所有boys信中，这封算是最长的了吧。”“恩，也是让人印象很深刻的一封，我觉得很有个性，呵呵。”代笔情书蒙混过关，我心头却涌上了难以言述的悲凉，我从小就喜欢写作文，一直蒙受老师的夸赞和各种刊物的垂青，只是进了这建工系，文丝丝的东西一概被处理成狗屁。现在才终于觉悟到苦练作文的用武之地乃是写情书……

 

 

 

《八》

 

 

 

　　炸弹看来已经扔得差不多了，是到了发起冲锋的时刻了。“呵呵，王杰上次给你打的那个电话是不是很冒失呀？我代他向你道歉。”“不，只是有点太直接。”“那是因为他太自信了，你还没有见过他吧，没办法，过分的帅难免导致过分的自信……”“他在电话上说他见过我，但是我还没有见过他呢。他帅到什么地步了？有谢霆锋那么帅吗？”“人人都说他长得极像谢霆锋……”“噢？是吗？”“可是我觉得他们两个长得很不象，因为谢霆锋和他比起来，实在是——太丑啦……”“哦？太夸张了吧。”她说得没错，的确已经夸张到令我自己的胃都大感不适的程度了。还得咬牙继续说：“某人刚才还说过我写他写得很真实，所以说得也不会太虚假。请尊重自己理性的判断，王同学。”“说的是，不过……”“不过他长得帅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没有什么了不起。恩，你是学历史的吧，那么你最喜欢中国的哪一段历史呢？”“最喜欢？哦，我最喜欢三国。”“啊？王杰可是一个标准的三国通。这么说你们在一起聊天也一定有共同的话题……”如果我记得没有错的话，我曾向王杰大肆吹捧过我赵家的长板坡英雄赵云，而他竟问我赵云是不是我的亲兄弟……“呵呵，他怎么也喜欢研究三国，好巧哦……”“无巧不成书嘛，更巧的是明天刚好是周末，电影院又刚好在上映一部最新的经典大片，王杰明天上午恰巧有空，你明天上午刚巧也有空……”“你怎么知道我明天上午一定有空？”“一切都是那么巧，你一定是一个浪漫的女孩，所以在你那里一定不会发生不巧……”“呵呵，你明知道女生最怕别人说自己不懂浪漫，你头脑挺灵活的嘛……”“头脑再灵活也受不了王杰天天晚上在宿舍里大谈你的优点，害得我的大脑神经纤维已经错乱。所以，为了挽救一个由于你而无辜受害的灵活大脑，你也应该出来会会他，替我骂骂这个家伙。坦白说，我打电话的真正原因就是这个。”“呵呵，淑女可是很少骂人的哦，这样吧，到时候我提醒他以后注意好了。”终于，终于，拿下阵地了，她肯出来了。“你能这么做真的很感激你，太谢谢你了。恩，明天上午9点王杰在公寓门口等你。”“那，那你不会来吗？”“坦白地说，我很想去。想去看看传说中的你到底什么样子。但是和王杰走在一起太容易相形见拙，我不想太伤自尊……”“呵呵，你可真有趣。”“更有趣的他明天就会出现在你面前，替他说一声不见不散。”“好吧，那么，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名字很普通，人更普通，所以伪装得神秘一点会让我稍微自信。”“呵呵，那么，恩，再见了，晚安……”“再见，晚安。”幸亏没有冲动地说出自己的名字，这样她发现被骗后仍然不失安全。放下电话，已经是12月21日晚11点23分。长长的大舒一口气，刚刚一片死寂的宿舍传出了嗷嗷乱叫。当王杰抱着我大喊亲兄弟时，我仿佛看到了丽人大饭店那撩人的饭菜……陈泉：“真他娘的见鬼了，瞎猫也可约出死耗子。”叶小飞：“刮目相看呐，想不到本宿舍内还隐藏着一个惠特曼。”王杰：“真人不露相哇，兄弟，没有任何交际的你居然这么会交际……”我说：“注意，不交际是不交际，会交际是会交际，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千万不要弄混淆……”我潇洒地踢了一个腿，然后开始闲庭信步。

 

　　雀跃欢呼下，那晚宿舍的灯亮到了凌晨两点钟……

 

 

 

《九》

 

 

 

　　大梦醒来已经是上午9：22，幸亏是周末，没有什么课程安排。猛看王杰的床位，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人去床空了。昨天一时的心血来潮似的冲动，也许真的会促成了她和王杰。怅然若失，一种负罪感油然而生，茫然四顾，宿舍里只剩下了自己的孤魂……

 

　　红光满面的王杰晚上9；32凯旋归来，我竟莫名其妙地失去了听他战况的兴致。他们正在细细的设计光明正大地和她接触的机关陷阱，王杰将不惜重金打通王璐那个班的班长以促成与他们搞联谊活动的阴谋。机关算尽，可怜的小女生似乎逃不掉了……

 

　　那个班长实在是胸无大志，一顿饭就被买通。这个所谓的联谊活动就是两个班“联合”成一堆去溜冰。我一向就是一个不合时宜的人，所以我出现的话必然会破坏那个联谊与联姻含混不清的浪漫氛围，为了不大煞风景遭人唾骂，我没有走到门口就溜了。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我独自在附近的大学路上轧马路。他们在里面应该“联”得尽兴吧……

 

　　正无聊地抬头看云彩，一只小手从后面碰撞了我的肩膀。为什么说成“碰撞”呢？大概是由于那一下拍得很刻骨铭心吧。虽然拍得很轻，但当时被拍得如梦初醒的我似乎全身都被猛地震了一下，转身看时，拍我的竟然是一个一身白色衣服的女孩……

 

　　——to be continued

 

 

 

《十》

 

 

 

　　眼前的这个女孩正在倒背着手笑眯眯地看着我。一双五月湖水般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白色的鞋袜，白色的裤子，白色的休闲外套，里面是白色的高领毛衣……

 

　　我见她的第一感觉就是眼前亮了一刹那，亮的谐音“靓”不禁从心底喷薄而出。

 

　　本人的眼神时常象当代的杂文家一样的怪异，眼睛可以自动隐去所有的美景而只盯住眼前的沙粒。因此我会因为黄鼠狼无端的一股刺激性的气体而去诽谤它们那金贵的毛皮，会感到抨击时弊的文章痛快淋漓而赞美大好社会的文章肉麻虚伪。在这种不良眼神的误导下，许多大牌女明星初见时竟浑然不觉她们的美丽。或者嫌她们身材曲线不够柔和，或者瞧出她们脸上有几粒雀斑。脂肪多一丝绝对不认为是丰满，少一分也绝对不苟同是苗条。直到逐渐看清了她们的优点，才恍然觉得本来就是花容袅娜，玉质娉婷……

 

　　而此时眼前的这个女孩，竟然一时发觉不出她的缺点……

 

　　“眼睛不用瞪得这么夸张吧，呵呵，我是王璐，你好，赵鑫，你给我打过电话……”我不明白一听到她的声音就象含了一大堆冰糖，牙齿顿时有了好感。眼前的这个就是那个名字每晚都在耳边呼啸盘旋的王璐？。！……

 

　　眼睛和耳朵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后，突然想起了陈泉的那句很没有文化的经文：“如果一个漂亮的女人不能让所有接触过的男士动心，不是因为她有别的任何缺点，而只是因为她不足够漂亮……”

 

　　是呵，难怪他视之为开天辟地的绝世经典，这个”漂亮“二字，果真就是海枯石烂的硬道理！看来我终于大彻大悟进入境界了。

 

　　如果哪个正常的成熟男生不会对眼前这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动一点心思，那我一定会怀疑到他的性别……

 

　　她怎么会这么突然地出现在我面前了呢？她怎么没有去溜冰呢？啊！一定是发现我的那个电话骗她成分太多，杀上门来了吧！

 

　　“嘴巴也不用张这么大哦，你呆呆地做什么呢？怎么不说话呀？……”

 

　　实在难以置信这样的一个她会与粗鲁二字有丝毫瓜葛，更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女生发起威风来是个什么境界。与其害得这么一个美丽女孩失去淑女风范地痛骂我自己一顿，让自己彻底丧可怜的幻想，不如直接失去气节地跑掉。士可杀而不可辱，但直接跑掉又何必非要被杀呢？更何况胸襟广阔的我，从来不计较什么个人荣辱人格尊严。教授说过，政治，就是最大程度上的妥协退让……

 

　　短促的惊恐和慌乱填满了针管扎向了我的臀部，我拔腿就跑，而且由于鞋带没有系紧的关系，被松开的鞋带险些拌倒，当然也就不可能保持姿势的优美……

 

　　飞速逃离了现场，只听到甩在身后的她连连叫我的名字，还有呼呼的风声扫过耳畔……
　　（实习编辑：王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