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将无绪的情思寄于悠然云端,蓝天为野,清风执鞭,任其在空灵旷远的背景下慢慢幻化,享受一种无忧无虑的轻。
心灵需要诗意地栖居,可爱的云恰是最好的景致。旭日的光辉染红了刚刚苏醒的云翼,最初的希望化作朝霞,随时准备开始一天的飞翔;火热的午后,阳光总是这般缱绻温煦,抱着满满的暖,使那些烦人的琐事变成烟影;傍晚的夕阳,变化诡谲的云彩,排列成览不尽的图案,远山近景被染成一片金黄,一切恬静得像一幅画;夜幕低垂,繁星欲坠,月亮穿梭在淡淡的云层中,给梦幻般的夜晚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一朵朵云,便是关于我的一个个故事,我准备不予它们刻意的归总,就像我不去留意悉数快乐、忧伤、坚定与迷惘,我把胸膛敞向阳光,随时晾晒心情。
云是有灵性的。无论登山还是观海,每每与云攀谈,我发现它总有自己的高度,既不低就为雾,也不奢望飞升苍茫的穹宇。就是在浓雾弥漫之际也不混同,雾散了,云依然是云。
想起我所到之处,云或系山腰,或卧沧海,或游峰巅,总是依山傍林,构筑自己故乡。它不依势攀附,不嫌低追逐星辰,本能地尽自己的天职,潇潇洒洒,走自己的一生。它爱打扮蓝天花卉,也爱山的凝重和原野的豪放,隔着一点距离观看世界,世界是那样宁静可爱;隔着一层薄薄的朦胧看人生,人和事都比较好安排。形态多变的云心甘情愿地载着万般情愫,消融了多少成熟的惆怅,赋予了多少天马行空的想像,把满腹的委屈化作了丝丝细雨,而后便是海阔天空。
生命当如云般从容淡定。人之处事往往不甘驻足,背井离乡,四处漂泊,艰难苦厄十之八九,总如一浮云,无法找到心灵的归宿,心情在无际的沙漠中流浪。还好自然的大美和人性的善良会让你我在最无助的时候心存感激,低头信手间会有诸多来自远古和先哲们留下的智慧与启迪,老子的神秘,庄子的空灵,可能潜伏在蛐蛐奏响音乐的角落。清风徐徐解开寂寞衣襟,胸怀如海波澜不惊,浮云变得悠然,多一份太白对坐敬亭山的自在,多一份东坡泛舟赤壁的潇洒。当我们为自己的追求所苦恼或为他人的干涉而无奈时,何不做南山上的一片云,打量依然沉浸在尘土与喧嚣中的万物,却不会被其所累。倘若生命太轻则如那即将成云的雾气,风一吹则了无痕迹。
虽然前方的目的地不一定留下我们的足迹,但没有理想或半途而废的人生着实更为可悲。帕斯卡尔说,人是会思想的芦苇。人的脆弱一如芦苇,经不起世事的折腾和岁月的消磨,于是许多人选择了放弃,在未来还没有放弃他们的时候。梦想一旦如不系之舟随波逐流,人便开始游戏人生,感慨人生如梦须及时享乐,把所有的期望交予世事沉浮,自己则在被动与逃避中苦寻灵魂尚能紧握的一丝温存。极端的追求和无所谓的放弃都是不可取的,在效率代表一切、颓废成为个性的当代,中庸之道同样适应,我们要有时间去欣赏一片云的美,要有勇气去面对一片云的重量。入世学孔孟,出世法老庄,活出品味,活出质量,用我们的智慧去为可为之事,用我们的胸怀去容难容之事。
窗明几净,总有人托腮端详天边的云彩,总有一片云被赋予诗意。纵是人生如旅程,你我如匆匆过客,也请告诉我一片云的行径。(作者:张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