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好啊,冬暖夏凉。你在学校要吃饱……”
当父亲唠叨着,帮我背着笨重的行李满是幸福地笑着将我送入大学时,我只是微微一笑,便将头轻轻的转向了车窗外。外面的阳光极好,干燥的空气中满是跳舞的灰尘。
我知道,父亲是恢复高考前的老高中生。那些原来和他同一级的人里,都有当省长的了。“四人帮”被粉碎之后,有门路人的全走了,没门路的人也送礼送出门路走了,生性耿直憨厚的父亲却老老实实地做了农民。他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送我进了大学校门。
我与父亲离得并不远,他就在学校附近打工,坐公交车2元就能到。
今天下雨了,淅淅沥沥的秋雨,加上青岛特有的海风,让人感觉挺冷。无事可做的我在宿舍里看书打发了一下午。六点,我正吃晚饭,父亲来电话了。“你有伞吗?”“有。”“我在你学校外话吧里给你打的电话,我在你校门口等你啊……”七点就要上自习课,我便把刚买的饭打包让同学带走,背上包快步走出了餐厅。
在夜色中,本来就年老瘦小的父亲显得很脆弱。他穿着深蓝色的旧外衣,趿着拖鞋,正借着校门口那昏暗的灯光四处寻我,神情看上去是那么孤独无助。我叫了声爸,然后很埋怨地说:“你怎么现在来了啊,这么晚了我快要上课了。正下雨呢,冷么?”“你们快上课了啊……我也没什么事……”回答中却始终没听到他回答是否冷。“我就是担心你不舍得花钱,看你脸黄的。我给你带了一百块钱,给你加点营养……”我有种酸酸的要哭的感觉。灯光那么暗,眼花的他怎么能看得到我脸色不好?为了给我送一百块钱,凉意侵人的雨天他竟然穿拖鞋跑来送。
“你快回去吧,快回去!”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又下命令了。他总是如此独裁!
我不依,父亲却趁我没注意,踏着水,一转身,快步跑出了校门。我连忙拔脚追了出去。父亲一再强调不用我陪他等车,说伞是挡不住雨的,可没伞的他是怎样挡雨的呢!
等车的过程中才知道,原来父亲下午四点就到了,那时雨特别大,怕我没伞,又怕我借同学的会让人家没得用,就没叫我。
车终于来了,他快步跑了上去,之后,转身对我摆手,有点欲言又止的犹豫,却只说“回去,回去……”车开走了,我踏着雨水,慢慢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心里满是感动,无奈与伤感。
我用手紧紧握着那一百块钱,在心里无数次地念着“爸爸,谢谢您,谢谢您……”脸上湿湿的,我早已分不清是泪还是雨。(作者:王桂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