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走到哪里,都应该记住,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一切已往狂热的春天都不复存在。”在羊皮卷灰飞烟灭,香蕉公司也找寻不到曾经留下的印记后,时代与个人经历的无力感将人压得喘不过气。被欺骗,被抛弃,记得的全是虚假,忘记的反而如钻石般愈加熠熠生辉。
百年的家族史在一个个后代的离奇故事中延续着它的生命,又在时代虚幻缥缈的舞台上如越来越薄的泡泡膜般透支着它曾经的繁华与荣光。当家族的最后一人死去,世间便再无有关布恩迪亚家族的记忆。蕾丝花边的窗帘,带发条的进口钢琴,午后沉闷的热浪与棕榈树下大片的阴凉,淹死的黄蝴蝶,被长矛刺死的斗鸡,将军手工制作的小金鱼…沉沉的呼吸里突然涌入了炼金废液与肮脏的泡沫,终止在绵长且乏味的孤独之中。
当人们在家园辛勤劳作时,失眠症开始悄然对每一人施加作用,老人,小孩也受到了影响。令我印象最深的是这一段:人们开始在奶牛身上贴上标识:这是奶牛,挤奶可获得牛奶。在咖啡罐上标识:这是咖啡,将牛奶与其一起冲泡可得到热气腾腾的咖啡。直至吉普赛智者骑着山羊前往解救,人们才被从失眠症中被解放出来。
如果忘记真的可以被传染,那人间将不复存在。像权游中夜王最想杀死的小布兰说过的:“他最想杀死的人是我。我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众人皆默然以示赞同。被杀死的人的眼眸变成冰蓝色,忘记自己生前的使命,全都变成夜王的傀儡。此时尚存的人们只有一个目的—战胜忘记。
“你记住了吗?”“嗯,记住了。”“那你还会再忘记吗?”“嗯……”也许,当一个人对你的记忆消失殆尽后,唯一留存的会是他对你个人独一无二的感觉。他会慢慢跟你熟识起来,再跟你创造新的记忆。又或许,你们会沦为路人,你对他的热情被他视为莫名其妙,礼节性的回应一下便转身离开。你望向窗外的蓝天,玻璃上映出你落寞的神情。
战胜忘记,为了我有资格仍然在这世上存在着。如果说记忆的目的是留下什么,那么将曾经发生的种种都铭记在心会更是自己有存在感吗?那恐怕会很痛苦,记住的美好在于只能记住一瞬的美好,忘记的意义是能留下怀念的余地。(作者:卢圣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