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忽晚,山河已秋。初读此句之时,只觉得质朴平淡,反复咀嚼,进而觉得意兴渐深。入学至今已有月余,却似白驹过隙,犹若大梦将寤,恍然间已是深秋时节。这般秋日,最适合醅一壶香茗热茶,膝上置书一二,于笔架山,觅处清闲,摊书而坐。看那壶口间氤氲的丝丝雾气,飘出书中语言词句的清雅气。
那就是诗意栖居的生活,泥炉烹茶,炉火徐徐,就燃尽了你身上初秋的凉气。
故此,来吧,到笔架山去。
地处黄岛多晴日,天碧而辽远,云薄易散。砚湖浅深清波,波连一岸松,松针常年青碧,让人难觉察秋日景情,但是哪里没有松树呢?却不是处处都有这般笔架山秋景。不提那漫山银杏叶,灿金接天之色,单是孤峰衬斜阳,风回云烟的景色,已是奇绝无二。笔架山低矮而不生烟霭,近谷高地修建球场,时时可见年轻男女嬉闹,亦有教师带着家人游玩,一派老幼和睦景象。
开始登山了,沿着一条石径,蜿蜒曲折直至山头。山下看山,有时竟觉顶峰流云抬手可触,山脚下可追溯墨水河之源,源远接山。山上观园,放目四顾校园秋景,流金遍赤遍苍翠,深秋时节不见嫩枝葳蕤,却别有一番风韵,不输春日。极目远眺,可与小珠山群峰遥遥相望,山南,墨水河从山高处起源,向东流去,河水清浅;山北,有楼阁依山立。到了黄昏,晚霞遍染,望暮日照校园,红衰翠减,砚湖如画,碧波漾金共天一色,秋雁阵阵偶有啼叫,凄婉哀怨,不由得让人陡生惊寒伤秋之感。故此,暮游笔架山,一处秋意伤感渐浓,不如白日前往。
若是白日游山,便要携书一二,沿着山路闲步。山中有鸟啼虫鸣,银杏片叶泛金,远远观赏自是极好的,切勿走近树下,一来莫要践踏花草,细微生命,已是不易。二来银杏白果落地后奇臭,实在扰乱赏景心绪。
继续向上,石路旁灌木丛生,林木渐疏,树冠层叠,高低疏密各不相同,秋日暖阳散入其中,透过林叶洒落,如同撒娇少女在画布上秉笔涂抹,留下山上片片千百暗淡光点。走到半山腰,这里多鸟雀,有一种通体黑色的,腹下却丛生白色羽毛,小眼睛乌黑透亮,看着一副狡黠精明模样,也不怕生,常常落在地上蹦跳着走。见你远远走来,只是抬头瞥你一眼,又低头寻食,待你走到极近,伸手想要捉它,它又急忙扑棱翅膀飞走,飞不多时,就又落地,想来早已摸透了人之性情。
待同鸟儿嬉戏过后,再往上走,快近峰顶,终于寻得一处清闲,不被鸟啼叨扰,也没有鸣虫悲秋,这里就是你的一方小天地了。在草上席地而坐,摊开书本,荫下光亮不伤眼,不至暗淡,恰好让你能舒服地看书。这般秋景,不是江南水乡的暖秋,那里岁岁年年春色常驻;也不似更北之地,秋景凄寒荒凉,雨落萧萧木摇摇。笔架山的秋景,是独属于山科的温柔,给予莘莘学子心底的抚慰。此刻再眺望,墨水河悄然倒映山景,飞鸟掠空而不留痕迹,风回流云,继而轻轻摩挲着你的脸庞。顿时觉得清闲幽静,什么俗世烦恼红尘驳杂,皆是过眼云烟而散。在山顶,可随意地躺卧,不必拘束。草地是柔软的,颜色有些驳杂,可以让你把心绪全都抛洒其中,与它们分担。秋风似是微凉的,但日光一照,就又暖和起来,带来一种别样的触感,坐在这样的风里,你才知道原来尽情呼吸是这样快乐。你要亲自品尝空气中的清新,和风中远处的虫声,悄悄告诉你初秋的美好,要你解下自己的缚绳,让内心的欢愉同它们一起在这澄净的秋山上奔跑。山上听墨水河水声澹澹,你大可以把平日里的幻想抖搂出来,摊开到土地上品味,然后把它们丢进墨水河,让河水带着它们远航,去一个美妙的地方,播种下来,落地生根,在来年的秋天收获。
只是此刻的你在山下,会思索什么?是忙于整日繁重学业,还是奔波于各类活动,抑或是为了前途做选择?可你要知道,我们不应把浮躁的生活当作成长,我希望你可以抽出时间去读书去思考,正如古希腊人所说的,让前进的肉体停一停,等待你的魂灵。
去山上吧,在秋天的笔架山,找到属于你的暂停驿站,歇歇脚。笔架山上的风悠远温驯,山路上金色的星星不会用言语给你施压。你看,云层若是裹不住雨,那它就会让雨翻涌。若是你被烦恼缠绕,那就带着书去笔架山,去凝望那山上的风,让它陪伴你超然遨游,长久地宽慰包容你短暂的率性。我想亲口告诉你,黄岛没有严冬不可逾越,你也不必时刻殚精竭虑地撰写那些琳琅满目的回答。生活本身即是一场无声幽寂的奔袭,萤火微虫可觅荷塘莲蓬,你只需,沿着路走下去。
长天秋霞云浮穹,灵溪琮潺星如雨。秋日游园,空山明净,且循山路行,去到那给你心灵宽慰的笔架山。(作者:刘子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