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在弥留之际，再也说不出话了。担任柳家桥村村长几十年来，他那副大嗓门在镇上都是出了名的。
　　大集体生产那会儿，山梁上那口破铜钟硬是没有派上用场。老村长亮起他那副金嗓子一吼：开社员大会，上工。声音洪亮，响彻山谷，没有一个缺席的。
　　土地包产到户后，遇上上级有个啥通知，老村长往山梁上一站，亮开嗓门就能传达到村民的耳朵里。
　　而今，七十多岁的人了，这一病，恐怕再也起不来了。村民们自发地轮流去看望他，踏破了他家的门槛。希望他能够再站起来亮开嗓门指挥村民奔小康，把上面的好政策传达给村民，这是村民们的愿望。
　　躺在床上的老村长，看到村民们来看他，眼角滚出一行浊泪，只是嘴巴蠕动着说不出话来，右手的食指竖起，指向屋顶。
　　老伴在一旁问：“你那指头老指着屋顶干啥？是不是还有啥事没做完？”老村长摇头。
　　镇上领导来看望老村长，他仍是把右手食指竖起指向屋顶。领导说：“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啥要求，你就尽管提出来，我们帮你解决。”老村长还是摇头。
　　不久，老村长在外地工作的儿女都回来了，他的右手食指还是指向屋顶。儿女们面面相觑，猜不透老爸究竟还有啥心愿未了。
　　这天，接替柳家桥村村长的大学生村官小刘从外地学习归来。他来到老村长的床边，见老村长右手食指竖起指向天空，就说：“老村长，您就放心吧，我一定牢记您的教诲，群众的事才是天大的事。”
　　小刘说完，老村长的手这才重重地垂了下来。（作者：李柯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