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两岁的睿儿已经不需要大人喂饭了,看到餐桌上摆好饭菜,总是会迫不及待的爬上她自主指定的椅子,像模像样的拿起筷子招呼我们“爸爸、妈妈、姥姥气(吃)饭了”。但今天中午很奇怪,我无意中发现了小东西一个小动作,她把自己小碗里的饭菜小心的捡到胳膊下夹着的一个小塑料袋里,过一会看一回,很是小心的样子。我问她为什么这样,睿儿忽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给猫气,给大猫,小猫气”。
原来如此,她这是要把自己的菜节省下,等下午和姥姥出去时,去喂那可怜的母猫和小猫们。
两个月前,在我们宿舍楼后边,有人发现了一个瘸腿的母猫和刚产下的几只小猫,凄惨的寄身于储藏间外的草丛里。因为身有残疾,母猫觅食是有困难的,虽然我们这里的草丛里青蛙,蛤蟆什么的不计其数,但终归也有运气不好的时候,所以常常可以看到瘦瘦的母猫蹒跚着在花园里滚来滚去,而饥饿的小猫总是“喵喵”叫着努力的向窝外爬。附近象睿儿这般大的孩子很多,都是姥姥奶奶们带着在院里玩,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多的奶奶姥姥带着孙子孙女的去看那可怜的猫。间或还带些剩菜、火腿肠、馒头什么的去喂它们。更有些可爱的孩子将自己的酸奶、糖块、面包、甚至是奶瓶什么的毫不吝啬的放在小猫嘴边,让它们去吃。妻和我说这事的时候,眼睛红通通的,毕竟是身为母亲的,兴许世间万物生灵,总有不可见的共通性在里面。
但我终归没有去看,小的时候奶奶家的母猫生小猫,我去看,奶奶说不行,被惊扰的母猫情急之下会以吃掉小猫的方式来表示抗议的,我不听,坚持要去看,结果第二天果然三只小猫都被母猫咬死了。后来才知道,刚刚产后的猫科动物护仔的本能很强烈,当意识到危险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将还未睁眼的幼子咬死,以这种极其刚烈的行为维护自己的骨肉。所以,妻讲到草丛里的小猫时,我很是忌惮,便让她们娘俩尽量离猫们远些,不要惊扰了老猫。妻将信将疑的答应了。
但睿儿自此有了牵挂的事物,每天总要大猫小猫的在嘴里嚷嚷好久,午睡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姥姥,手里拿着预备好的食物去猫窝边喂食。这样过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妻总是有意无意间的在我耳边说起猫们的近况。“老猫胖了,奶水也足了,小猫们吃的象毛线球般滚来滚去”,“今天有人拿了个大木头箱子给猫们做了个遮蔽风雨的窝。”“研究生公寓的年轻老师们心地真好,经常有人专门买了牛奶接到小盒里去喂小猫”等等。我知道妻是在用特殊的方式来告知我猫们一直很好,她也知道我是关心它们的,虽然对我不去看它们的理由有些啼笑皆非,但,妻就是妻,她懂我的心。
睿儿虽然现在还不能清楚的用语言表达自己的内心,但其实早已经用自己稚嫩的心灵去试着触摸和感知这个世界了。孩子的天性是最纯真无邪的,瘸腿的老猫和嗷嗷待乳的小猫,兴许就挑起了那幼小心性中最温情和善良的一面。在她的眼里,去喂小猫,去关心和爱护猫母子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且并不掺杂玩乐或消遣的成分。妻也说过,蹲在猫窝前的每个孩子的眼神都是那么的纯净而忧伤,每一双嫩嫩的小手都那么温柔的将自己喜爱的食物轻轻地放下,在猫们睡着的时候,从大人到孩子,大家都是轻悄悄地不发出一点声响,那种情景,其实是很感人的。
现在小猫们快三个月了,已经是可以自己觅食,自己养活自己了。从它们的习性推测,恐怕也是到了这个殊为不易的家庭解散的时候了,只是不知道,到时突然的失去它们的影踪,院里的孩子们该是多么的挂牵与难过啊,那一颗颗美丽幼小的心灵,在关心和帮助猫母子的过程中,潜移默化的,将会在它们童年的记忆中留下怎样难忘的片断!
童心,最真实,也是最可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