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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地带:追忆与惘然

发布时间:2007年04月02日 00:00  点击:

追忆与惘然(吴鹏)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昔君未婚,儿女忽成行。怡然敬父执,问我来何方?问答未及已,儿女罗酒浆。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杜甫《赠卫八处士》

兵乱之后,杜甫重遇故人;然时事变迁,一切都已经改变,唯有把酒言欢。相见又能怎样?又有谁会知道明天会如何?虽然情义仍在,汪伦之情亦只能是付之东水。好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时间与生活是情感记忆的最大杀手。

(一)

我是衡,飘荡于塞北高原。我来自江南,我是去无留意的大雁。

多年以后,当衡无数次漫步于未水湖畔,看着依依杨柳,人来人往,满天飞絮,微波漾漾,衡总会想起那个夏日的午后,和一个扎着小辫的姑娘;想你从远处缓缓而来,像含笑的羞涩的丁香,像出水的浮动的莲。

这是江南的往事,却夹杂着江北的记忆。当这种混合物交替出现时,总会露出些许悲伤。记忆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总会被情感改头换面,从而失去真实;然而人又被记忆所支配着,永远相信记忆,就正如相信自己。衡常常在不自然间触动心绪,追忆遥远的过去。或于觥筹交错之间,或于春江月夜之时,或于美梦惊醒的刹那,总会有些心酸游遍全身。妍曾说,每个人的心里都埋藏着许多悲伤的事情,平时常被掩盖着,而一旦触动,则会引发潜在的悲伤。

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如今已不再年轻,衡的脸了爬上了几条沧桑的沟壑。多年以来,一直都是同学校打交道,先是读书,后留学,后返回母校任教,一路平淡而来。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那些冲动,然而却是依然地享受着平淡,享受着似水年华。上学时,很欣赏教授优雅的喝水动作,脸上泛着微笑,充满了自信。然而多年以后的今天却在不自然间便学会了缓慢地踱步,学会了在讲学精彩之处,浅浅地品茶的习惯。以前总是一个人漫步在未水湖畔的小径上,踩着落叶,听着风声;而现在却多了一群学生,一群多年前的衡。时间过得真快!没有比时间而更匆匆的了。湖光塔影,泛着微波,就正如衡的心境,时而平静,时而多彩,时而感动。

一个夏日的午后,一个扎着小辫的姑娘,穿着荷色的褂子,脸上泛着紫丁般的微笑,匆匆地走着,似乎近了,而又似乎更远了--------多年以来衡时常进入类似的梦境中。“想你,和那一个夏日的午后︱想你从林中缓缓而来︱是我含笑的出水的莲︱是我生命中最最温柔︱最易疼痛的那一部分︱是我的圣洁遥远,是不可碰触的华年”已经将近十年了,衡仍不能摆脱她的影子。也许是命中注定。还是在读本科时,衡的同学,一位北宗的弟子,曾为衡看过手相,并说爱情线长而浅淡,对于所爱的人不在乎天长地久曾经拥有,而只在意细水长流似的关怀,波而不澜,至死不渝。年轻的衡只是微微一笑,“太假了吧”。衡一方面珍惜着这分情感,一方面又恨自己不能自拔。这种错综的感想,常常会使衡陷入困惑之中,迷失自我,就像是飞机的轰鸣声埋没了他的思维。因而他常常提醒自己,我是衡,我是来自江南的大雁。

喂,是衡吗?

声音很软很长,想是来自遥远的江南水乡。我似乎看到了学校里的紫丁花开。我站在江北飘叶的季节,但我的心却飞到了江南的夏天,也许正下着淡淡的雨。然而我又似乎听到了风铃的声音,是来自江北的铃声。

是衡吗,我是紫丁啊,怎么不说话。

她说她是紫丁,她是那个扎着小辫,并时刻微笑着的紫丁,那个让我想起戴望舒,想起雨巷的紫丁,那个我十年不见而又常见的紫丁!是她吗?

那还是在江南。刚转校不久,衡面临着高中时的第一次月考。就是在那一天,衡第一次见到紫丁,穿着绿褂子,脸上红红的微笑着。那次考英语,衡忘了带铅笔,正着急时,从后面传来了一支铅笔。考试结束时,衡才知道那笔是紫丁的。那一次衡考了第一名。那是他们相见的第一次,以后逐渐的有了更多的第一次。而这一次,对于衡而言,也许就是永远。

三年时间转瞬即逝,高中时代即结束了。三年来,除了学习上的往来,二人没有过多的话语。紫丁默默地帮着衡,而衡也只是默默地接受,默默地感激。二者同时存在着黙黙地竞争。这种世界很平静,衡逐渐地适应了这种平静。高考结束了,衡选择了把这份感激埋藏下来。双双来到北京,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二人却常常往来。依然是那种很平静的交往。

大学里的生活通常都很无聊,讨论着无聊的事。俗话说水无常形,水永远是不会真正平静的。不久,在老同学之间便流传着两人的谣言。多年以后衡才懂得了一个真理,消除谣言有两种方法,一是无视于这种传言,另一便是承认谣言,或者把谣言变为现实,则谣言自然会消失于灰飞烟灭之中。否则则为积毁销骨,成为燎原之势。衡逐渐变得低沉,担心紫丁也在意这种无聊的闲话。为了让她不受到伤害,衡最终选择了逃避,用无言抵制谣言。紫丁却仍然常常发短信问候,仍然跑来学校里玩。紫丁喜欢这所学校,她曾说过这里是她的一个梦,一个未遂的梦。对于衡突如其来的冷漠,紫丁也开始敏感,原来二人并不相互理解。两人渐渐地走得远了。(实习编辑:王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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