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母亲和一个八九岁的盲女孩在月光下漫步。月夜很美,飘洒的银色像倾泻之人间的银河之水,润泽尚未沉睡的宁静的心灵们。女孩很美,虽然眼睛里没有光亮,但她的心里充满了真善美的光辉。她像一只翅膀弱小的小鸟,虽然有着最优雅的身姿和最美丽的翅膀,但飞翔对她来说,只能是永远的期盼。但或许,她比其它的鸟儿更了解天空。
当我她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孩子稚嫩的童音说:“妈妈,月光是什么样子的呢?像我在梦里看到的鸽子吗?”我匆匆的步伐很快使我离开,至于那位慈善的母亲将要说些什么,我不知晓。我偶尔抬头望了望月亮,突然感觉,或许,那孩子比谁都懂月亮,比谁都能看清月亮。在她的心里,这月光是一只体态优雅,面庞俊秀,飞起来像春风一般舒畅的白鸽?或是,她梦里的一个天使送给她的一只闪着金光的珍贵羽毛?或是,在春天里她感受到的空气里微喘的风精灵?我想到了那个悠悠的月色冷冷中,听贝多芬弹奏传世名作《月光》的姑娘。她的眼睛也是盲的,但是心却是最真诚、最执著、最愿付出的。她看到的月光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或许,在贝多芬音乐的启示下,她看到了天空中飘洒的银色马鬃,看到了她哥哥告诉她的遥远壮美的瀑布,看到了曾经落在她手心里可爱的雪花。我们的世界,本来未必是美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从一棵几欲枯萎的花朵身上看出生命的壮丽,从一直重复着的夕阳里听到上帝的乐音。一个不珍惜生命的酒鬼在夜色里,甚至不会感激月亮赐予它的光亮,更不会有更多诗意的想象。
世界对于我们最重要的,莫如我们自己的心灵。“世界并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我们可以从这里面读出更多的奥义。任何一个美的灵魂都能体会到世界的美丽,而一个罪恶的或者肤浅的人就可能很遗憾的无法体味美了。美是源自心灵的,而并非物质的属性。无论一个伟大心理学家如何强调人的本能欲望在美学中的作用,我都无法想象,一个并不致力于自己的心灵净化的人,如何感受到美。对于善良和圣洁的人,“世界是柔软而易塑的”。只要真诚地敞开心灵,就像那个懂得月光的小女孩,从她心里汩汩流出的灵性之美,感染了她感受到的每一寸月光。当我们深怀敬意面对自然时,我们首先面对的是我们的内心——她是我们欣赏自然时必须透过的一面镜子。她是洁净光亮的,你就会体会到晶莹的月光:倘若那面镜子是浊的,你会感觉到,自然对你是吝啬的,你有再明亮的眼睛,也无法体味自然的美。
在爱默生的超验主义哲学里,我们发现,世界原来不只是物质的陋俗,而我们自己的心灵在我们对外部世界的感知里,心灵占有更重要的地位。韵味和内涵对于一首诗特别关键。我们感知到的世界就像一首诗,而我们的心灵就是诗的内涵和韵味,甚至是一首诗的灵魂。一株草,一棵木,一块石头,他们引发我们有所感悟,并不是智慧长在它们身上,而是当我们的心灵坦诚的对待他们时,灵性流动起来,人的睿智就诞生了。作为有灵性的人,把世界单纯看作是物质就不可原谅的了。物质是骨架,我们的心灵就是血与肉,它们融合成了世界。正像那位先验主义运动的领袖所认为的,对于内心善良和圣洁的人,世界是柔软而易塑的;而对于内心罪恶、对自然和生命没有敬畏之心的人,世界像石块一样坚硬不肯屈服。
月光朗朗,夜虫浅唱,光芒像玉一样温润。在月光下,勇敢的敞开你的心灵,与自然交流。就像那个盲女孩,以一颗纯净的内心,赢得了神圣的接见。(实习编辑:王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