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天梯如此飘摇,雾影之中,那曾隐匿于山海之下的微渺,终有一日也会绽放出耀眼的风华。
——题记
草原深处浮现出微微碎影,一轮红日慢慢涌上枝头。当天际的赤霞将大地熏染成一片红火时,草原亦晕上了几分朦胧和妩媚。旭日晨晖映照在干涸的河床上,露出数不尽的罅隙,那是曾被时光雕磨的痕迹。晨曦挽来几缕清风,轻轻摇晃沉睡已久的野草。旱季已久,草色多黄,却并无几分萎靡之意,反而迎着微风微微颤动。天边一行鸿雁飞过,草原的生机似要渐渐苏醒。
但远处弥散的黑云终究打破了这短暂的安宁。高空之上,密布而又深邃的云团喧嚣着、簇拥着,步履蹒跚却雄踞天空西侧。旭日回荡在东方,亦不甘示弱,昂扬着它高傲的头颅,扑射出万顷光辉,将靠近的黑暗一点点抹去。随着时间肆意流淌,红日却渐落下风。黑暗不断聚拢、缠绕,随后又吞噬、膨胀,太阳的余晖渐渐被隔离开来。光影渐趋斑驳,无尽的黑暗终究淹没了草原,如童话的梦境笼罩上了一层黑白。天地屏息,为一场灾劫,蓄势待发。
余晖散尽之时,惊雷呯然炸响,大雨倾盆轰泻。干裂的河床转瞬间渗进无数细小的水流,恍惚间竟成怒涛拍岸之势;烈风鼓阵,将天空撕裂出一阵风幕,如利剑刺入伤口,誓要荡除草原上的一切生机。野草被连根拔起,伴着风的呼啸卷席至天边。本就干裂不堪的岩石顷刻间土崩瓦解,分裂的碎片也随着怒涛滚滚的嘶吼声不见踪影。天空之上,拥嚷的黑云们掀起阵阵狂欢,似是在嘲弄蝼蚁们的不堪;天空之下,自然的交响回荡在草原每个角落,一场摄人心魄的炼狱舞歌绘声铺就。
可是,就在草原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几棵老树悄然挺拔。干枯的树干愈显狰狞,脆弱的岔枝开裂出骨骼。满身疮痍的不堪之下,却有一株新生的小树茁壮生长。暴雨倾斜,有脆弱的枯枝为它拂去冲击;狂风劲舞,有干瘪的枝丫为它刺破音啸;怒雷震空,有深埋的根茎为它牢筑根基。世间的喧嚣仿佛被按下暂停,只缘身前身后一份执着的坚守。命运迫使生命折戟,生命却传承希望接续向前。
天空依旧深邃,但密布的黑云已渐渐失去颜色。骤雨将歇,几束阳光穿过黑暗,打在黯淡的老树上。那曾在暴风雨中为小树撑起一方天地的几道身影,此刻佝偻下身躯,将身体化作肥料,又一次把希望传递。夕阳残照,沉舟之侧已过千帆。相信在下一个路口,此刻播洒的希望,亦会如万木逢春,光芒万丈。
骤雨疾风劲,巍然宛若空。何怜草木意,悠悠向云生。(作者: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