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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汐

发布时间:2023年11月20日 11:19  点击:

我像海洋一样,我有潮涨的时候,也有潮落的时候,在潮落的时候,人家看见我的浅滩,在潮涨的时候,人家就看见我的波浪。

——题记

从前以为潮汐分别在昼夜,后来高中地理学到“潮汐”的概念,恍然朝潮朝落谓之潮,夕潮夕落谓之汐。潮落时露出的浅滩,一样有权利裸露在暖阳之下,我有必要应允潮汐的暂退。
  我常把自己撕碎,散播到各个领域去播种,身躯残缺地奋力耕耘,对万物好奇,对生活热爱,像把烧红的铁放在炉膛里不断锻炼。我一路赶着自己的马车,路过无数人的生活,马车上载着采撷下的野菊花和晚霞,也有和过往商队兑换的商货,遇到很多朋友,他们车上装着各不相同的东西。我心急,我要强,因为遇见了美好,就不愿轻易松开手,我什么都要尝试,要收音机也要明信片,要桃花酿也要竹叶茶,要薄衬衫也要厚棉袄,要面包也要玫瑰,要热烈也要清冷。我驾着车,满载着一山的行李,别人有的我有,别人没有的我也有,我是百宝书也是杂货铺。有顺路的同志们,就说笑着一起走呀,他们轻松又悠然,我满头大汗,像犁地的牛,身子一探一探地向前拱着,可是一山的行李都是我不愿割舍掉的,顾及速度的同时,要跟朋友们谈笑风生,漫随云舒,还得稳稳当当地往前走,摇摇欲坠的商品挡住了我看夕阳和归鸟,我目光死死盯着,掉落下哪一个我都怕别人捡去了便宜。
  我心里是一片汪洋,汹涌而坦荡,长风一吹,鸥鸟嗓音那样嘹亮,我怎么好辜负一切美好,于是我高亢,我远航,我故意弄大声响让自己澎湃起来,人们不出所料地看到我波光粼粼的浪涛,看到我拍到崖岸上撞碎的雪花,看到海洋表面像肺一样有规律地起起伏伏。我是翻涌的波涛,不是惊涛骇浪,温柔但有力量,我是春风里有一声便清脆一声的风铃,是午后掷地有声的阳光,是摇晃着的汽水,无时无刻不咕嘟咕嘟冒着泡。
  骨子里带着的内敛,中庸,让我想到了一个万全之法,我涉猎了所有,面对一片旷野的人生,我修出无数条路,有的路通向冬天,有的路通向夏天,有的路上一片荒芜,等着我去种下一片玫瑰,有的路上步履维艰,但尽头是一座面包山。我妄想着自己拥有一整片旷野而非一条羊肠小道,所以我囤积着厚棉袄和薄衬衫,带着面包胚也带着玫瑰种,出发前给自己炖好鸡汤,提及少年一词定当与平庸相斥,我甚至在开发旷野的工地上准备好了炮手,若我向生活低头,十万个炮手兄弟请向我看齐,于是乎背上我的红书包,像一匹兴高采烈的马欢快地奔跑起来。
  我现在后悔了,我没吃多少苦,但我不甘心没有别人甜。我去和炮手兄弟们谈判。我想当苍翠欲滴的竹,但我没有弹性,我也不坚韧,我甚至不苍翠,所以我是刷上绿油漆的潇湘竹,我是被海水淹没头顶的贝壳滩,不过没有人告诉我,人们想看潇湘竹的红泪,想看阳光下奇形怪状的贝壳。干嘛老端着呢,干嘛要时刻清醒时刻饱满时刻理智时刻紧绷着琴弦呢,我的挖掘机费柴油,我的小铁铲会磨损,我的炮手兄弟也会浑水摸鱼打瞌睡。我哪里平庸了,我只是平凡而努力长高的笋,面对三百六十度任我发挥的空间迷茫又欣喜。就像海洋会潮汐,就像鲸鱼会呼吸,就像唢呐会吐息,我只会涨潮,我的眼泪溢出地球,我只会吸气,我像胀破的气球,七零八落衣衫不整,我不会换气,憋得满脸通红,丹田气尽。
  一支筷子也许可以撑起一个鱼缸。三维世界里存在的四维空间就是我无穷无尽的想象力,它大过宇宙,斗破苍穹,我却默许了外界送我的胶带,把自己一圈一圈地禁锢在半径为腿围的地方,然后奋力挣扎,以为这就是所谓的上坡路了。人们期待着打卡的浅滩,也许还需要时间退潮,不过在被海水覆盖的日子里,浅滩上也许早已不荒芜了,海水的盐分堆积,时而带来些流浪的海藻,一些洁白或绚丽的生灵在此驻扎,尝试去呼气,尝试去放下些行李,它们中的大部分已经和我融为一体,也许我是个很好的宿主,它们已经不愿意离开了。
  今年还剩六十天,我给工地放假了,自己搬着监工的小椅子坐到晚霞余晖下面,天冷了,我穿上厚棉袄,给自己烧一碗桃花酿,打开收音机,给那些曾经赠予我玫瑰花的远方朋友们写几张明信片。作者:张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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