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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 景

发布时间:2022年05月16日 10:10  点击:

最近的天都好得出奇。天空蓝得威严,没有一丝云彩挑战它的权威。
  我在波光粼粼的水里看到了蜉蝣。“蜉蝣,一种昆虫,夏秋之交生于水边,生命短暂,朝生暮死。”然而我觉出了不对,被文人写进赋里的蜉蝣,怎么是眼前这样张牙舞爪的四足昆虫。周身黑灰,捕食确实快速,但是一副做贼的模样,实在不那么雅观。后来才知道,那微波荡漾的水面上鲁莽捕食的四足虫,叫水黾。
  而蜉蝣,确如想象中的那般轻逸,但我从来没在现实里见过。蜉蝣不同水黾,它们大部分生活在不断流动的活水中。大概正因为这样,蜉蝣进化出了透明的翅,水黾的四足才显得滞重夸张。
  人们站在垂柳下、桃李下、玉兰下,拍春天。其实无谓怎样的光线构图和角度,你只要站在无比灿烂的阳光之下,看眼前光景,都能说句我懂我都懂。而大地还在一点一点地完成春天。开得最旺盛的那株玉兰开始败了。硕大的花瓣落下,花瓣离开枝头,就开始慢慢变黄,又被双脚,被轮胎狠狠碾压,显出肮脏的土褐色。但在别处,也还有花苞在耐心等着盛放前的最后一场雨。
  可能眼前一切都只是序章,但或许结尾会来得猝不及防。
  然后下了一场雨。
  人们排着长队,走在天桥的扶梯上。有人拎着大包小包,有人两手空空。雨不由分说地落下来了。但是没有人慌张,也没有人躲避,大家都屏息凝神,异常安静。好像在等待宣判,可这宣判也不知哪日会降临。
  风雨越来越大,树木开始飘摇,大地开始混乱。人们开始无法定住双脚,由着风呼来唤去。手里提的那些东西被风狠狠地甩向大地,又被风卷起,再接二连三地坠落。宣判同人们想象的天差地别,人们终于开始乱了阵脚,拼命去追散落的包裹,可怎么都追不上。和风反抗的人们,被撞在了铁栅栏上,拍在了救护车上,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由着风的那些人们,被扒掉了外衣。到底要如何,人们发出了沉闷的怒吼,转而又沉默,只留下了风假惺惺的呜咽。
  雨停了,风也卷过了这一处,我却站在这里,眼前没有残落的树叶花瓣,也没有伤痕累累的人们,我完好无损。其实我未曾经历过那场风雨,像是被偷走了记忆,但是我再也无法站在这暖融融的春光下,漫步得心安理得。作者:宋佳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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